【极东】止雪
●《往复》番外，前文戳我
●一个暖呼呼的关于春节的故事～
●无差，不喜烦请绕道～
下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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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田菊站在王耀家门口。
已经是凛冬时节了，北|京的风利得像刀子，刮在他脸上。
室内灯火通明，滚烫的火锅和嬉笑声蒸腾出丝丝热气，隐隐透出窗格,似可以化开万丈风雪。
但本田菊不想进去。
或者说，他不敢进去。
自中|日建交以来，本田菊和王耀就保持着书信联系，内容自然是不谈国事，只拉扯一些不咸不淡的家常：今年天气冷日|本樱花开得不好呀，中|国春运实在是太挤了呀，诸如此类。
所有看似不经意的举动最后都会有难以启齿的、蓄谋已久的深层原因，所以当王耀提及今年春节让本田菊来自己家做客时，本田菊拿着信纸，颤抖着度过一遍又一遍。
塔加拉文有一个词，叫做Kilig，意为情绪涌动，腹中似有蝴蝶拯翅般酥麻，本田菊觉得放在现在，千万只蝴蝶于他腹中略过。
回信时他的手颤抖不止，写下“万分抱歉”时几乎是要力透纸背，他太想去了，却又不敢去。
可是最终本田菊还是来了，站在王耀家门口；静默于门口许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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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耀在窗内看着本田菊。
本田菊在门外踌躇了多久，王耀就在门内等了多久。
他并非全然感受不到本田菊的纠结：
当初是为什么拒绝，现在又是为什么而来。
本田菊啊。王耀唏嘘。
他毕竟不比本田菊含蓄，终于开门、跨过满院风雪,站定在本田菊跟前。
于是本田菊抬起头，轰轰烈烈的蝴蝶翩翩撞入王耀眼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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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哥。”这次，本田菊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句。他的音量不响，声音刹那间便融化在暖雪里，随风四散开来。
王耀自然是听到了的。他靠在门上，看着那个眉眼熟悉的青年低下头，用千年前的语调称呼自己。
那个提灯在大唐宫阙廊檐下对他回眸浅笑的少年；那个与他分别手执孔明灯一角，阂眸祈愿的少年；那个成为他的恨多少年，便作为他的爱多少年的少年；那个孤高的、冷漠的、天赋异禀的少年。
那个他引以为傲的少年。
突然穿越了千百年，定定地站在了院门前，叩响了门。
王耀没有意义地想着，若是这场大雪能洗净铅华，洗净这半生辗转缠绵的沧桑尘烟，那么，让他立在雪里多一些时间也好。
但室内的蒸汽模糊了四四方方的窗，也模糊了大红的剪纸和吵吵嚷嚷的说话声，一派热闹平和的家常景象。
这种天气，站在外面实在是太冷了。
于是王耀抬手轻轻拂去本田菊肩头的霜雪，笑得了然：
“进来吧，碗筷已经给你备好了。”
那瞬间本田菊几乎想哭，他突然有种迫切的愿望褪下自己沉重的、但经岁月打磨无比服帖的身份，不要做日| 本，最好也不要做本田菊，只做众多普通人中的一个，过普通而寻常的生活，拥有一段从一而终的爱恋。
可是他不能。
于是本田菊笑了，他垂眸颔首，淡淡而言：“贸然造访，是在下唐突了，年夜饭当然是要和家人一起吃的，耀君当在下没有来过便好。”
王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，那眼神无情似有，本田菊本以为他要安慰自己，说诸如“小菊也是家人。”一类的话，但王耀没有，他说：你甘心吗？
本田菊，经过重重思想斗争，站定在我家跟前，却孑然一身地走，你甘心吗？
“你可以不吃这顿年夜饭，胡同右拐有一个馄饨店还没打炀，你可以去吃一碗红油抄手，也暖和。”
王耀神色回转，“但是吃完得回来，大家要早走，你帮我洗碗。”
本田菊走在被白色浸染的胡同里，毋须热腾腾的馄饨，他已经从内而外得温暖起来。
他几乎想要跑起来，漫天飞雪，天好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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喧哗吵闹散尽后，总是显得过分冷清。
最后一个瓷盘被小心翼翼地叠上碗柜。王耀甩了甩手上的水珠，走出厨房，却发现短发少年还安安静静地站在那。
他倒是不怎么意外。
本田菊在窗边，伸出食指沾上了白蒙蒙的雾气。
倏忽间，右手感到不同以往的压力，王耀节骨分明的指节覆上本田菊，领着他的手划开雾气，渐渐勾勒出一个明朗的轮廓。
小时，王耀便是如此教本田菊写字的。
宣纸徐徐铺开，再仔细地压好镇纸。菊执着饱蘸墨水的笔，王耀执着菊的手，垂眸浅笑。
墨滴抖落，在纸上晕开。行云流水间，落得一纸淋漓；汉字的一撇一捺被王耀交代得清清楚楚。
尾声前稍稍停顿蓄力，再下笔时，笔梢的线条崩裂开来，像是星辰留下的轨迹般划过苍穹，划过亿万光年，腾空破壁，停驻在本田菊覆在窗上的指尖。
俨然一个“爱”字。
本田菊感到指尖滚烫，仿佛有什么不可言说的、汹涌的情感，源源不断地从汉字里溢出，积聚在指尖。
然后，一点一点地顺着血脉经络汇入血液，开始循环。
王耀松开了手，他注视着窗上写就的汉字，似是想起了什么般侧过脑袋：
“菊，那次会议上，你为什么不用同声翻译？”
答案不重要，但他想听本田菊亲口对自己说。
本田菊，你到底是为什么而来。
本田菊愣了一下，他斟酌了许久，总归还是叹了口气，摇头笑了：
“因为我想听听中文。”
因为我想听听中文。
因为我想念中文。
因为我想念您说中文。
因为我想念您。
......
因为我爱您呀。
那句即使唇口开阖多少次都不会说出的话，似是从相隔千里，却又一衣带水，近在咫尺的岛国发出，就着和风一路吹来：消融了冰雪，带来了清明的暖意。
“我为你而来。”
世间万物皆是如此，在荆棘中发现鲜花；在黑暗中仰望微光；在绝望中拾得希望。
在这般近乎永恒的循环往复中，他们血肉横飞、呕心沥血；却又手足相抵、唇齿相依。
而在这草木千秋中，王耀和本田菊微不足道的情感，竟也岁岁年年，倔强地存活生长至今。
我也爱你啊，小菊。
王耀笑着按住本田菊的肩，视线转向积了一层白霜的小院。
————风雪已停。
—FIN—
PS【废话时间】
感谢阅读！好久不写极东啦！这个是17年的存稿，今年再改改发上来。
因为是在日本旅游途中写的，所以比较匆忙，等回去了之后会好好捉虫的！
没想到19年又回到了极东坑ε-(´∀｀; )真是非常奇妙了！～几乎是陪我度过少年时代的两个小可爱了！
谢谢看到这里的你！评论大欢迎！
